薛平走了,灰溜溜的。

  他可以不在意白昊安的八等鼎魂,但却不敢无视周怀乡。

  “那人肯定不是周怀乡!”薛平敢用项上人头担保,“多半是白永镇安排的,不愧是帝国第一大将军,算无遗策,长公主算是白费心了。”

  白昊安有些头晕。

  刚刚那一下他也是福至心灵,如果要他再来一次怕是不行的。

  但他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。

  封禁。

  鼎魂“万里长城”的能力之一。

  当那道看不见的“刀气”命中飞鸟时,白昊安意识海中就生出个明悟,封禁成功!

  同时,白昊安感觉身体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不少,呼吸当时就乱了,连带着头晕脚软,背心发汗。

  不过白昊安知道,他没有受伤,这只是释放鼎魂能力的后遗症,或者说代价。

  只要他继续锻炼自己,修炼呼吸吐纳的法门,施展起来就越是轻松。

  才封禁一只飞鸟就累成这样,白昊安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
  “烤一烤,晚上吃。”

  周怀乡跑去把那鸟儿捡了。

  他当然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。

  而是为了验证之前的想法。

  果然,鸟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,死于坠亡。

  白家的血脉真就是如此神奇,还是白昊安自己特殊?

  马车继续上路,白昊安盘膝坐在车厢里许久,仍旧没把呼吸调匀了。

  “啧,小白你还是个多情种啊。”周怀乡手里的马鞭不时甩出脆声,驱散这一路的寂寥。

  白昊安懒得吭声。

  “啧,少年人就是容易为情所困,我问你,那薛平说是奉长公主之命来护送你,结果可曾给你留下半点东西?”

  “嗯?”白昊安面色一怔,眼神瞬间呆滞了片刻,这才道,“我又缺什么,沿路不是还有驿站......”

  “换一换,小白,你换一换,如果被发配的她,要送行的人是你,你会空手?”周怀乡用马鞭比划道。

  这下子白昊安脸色终于垮了,瞪着周怀乡,“整天怀疑这个,怀疑那个,你呢?你又是什么身份?”

  如果不是种种原因白昊安早就问了,神神叨叨的,你周怀乡究竟站哪一边?

  “我就是个不起眼的颁旨官啊,不入流,不入流啊,咦,天快黑了,坐好啊小白,我要加速了。”

  加速的当然是马儿,周怀乡就是鞭子甩勤了点。

  这会儿白昊安也不想说话。

  刚刚封禁时消耗掉的体力好像回来些了,但精神上的倦怠却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。

  仅仅只是呼吸吐纳并不能加快恢复的速度,反倒是闭目养神更舒服些。

  昨晚周怀乡还教会了白昊安如何将注意力沉入意识海,白昊安几乎是一学即会。

  鼎士是可以在意识海中看到“鼎魂”的。

  在白昊安看来,他意识海中的鼎魂比起昨日色泽明亮了些。

  按周怀乡的说法,鼎魂从八等“竹黄”到七等“阳黄”,共需经历九阶。

  事实上鼎魂每个等级提升,都被前人细致的分成了九个阶段。

  提灯、走经、布脉,

  晕染、沉影、流风,

  亮光、点睛、凝神。

  白昊安感觉鼎魂色泽明亮了些,其实就是“提灯”的标志,也就是他的鼎魂现在是八等一阶了。

  下一阶“走经”指的是从鼎魂简单的主线条上延伸出淡淡的纹路,有一定的规律,就像是人体的经络似的。

  据说天赋高且勤学苦练又不缺资源的鼎士,从“提灯”积累到“走经”大概需要三个月到半年。

  若资质差运气也不好,三五年也是有可能的。

  白昊安问过周怀乡用了多久。

  半个多月,周怀乡是这样说的。

  已经习惯了的白昊安自动将“月”换成了“年”。

  即便如此,平均算下来周怀乡从八等到七等也就只花了四年半左右。

  七等鼎士其实已经不差了,放在边军至少说也是个都伯。

  都伯其实就是百夫长,也叫伯长。

  若是普通军伍,七等鼎士......不,普通军伍里基本没有鼎士,若有,那多半是从京军或者边军里退下来的。

  毕竟普通地方军伍只是维持治安,若有妖事都由当地镇妖卫负责处理。

  不需要跟妖族打交道,自然也就不需要鼎士。

  走着走着周怀乡忽然反应过来了,扭头问道:“你提灯了?”

  “嗯,好像吧。”

  如果不是马车跑得飞快,周怀乡肯定要让白昊安显现鼎魂瞅瞅。

  昨天凝魂今天“提灯”,哄傻子呢?

  傻子都不会信吧!

  就算你姓白,白起的白,那也不能逆天到这种程度吧?

  周怀乡不由地想到他当初八等时,从凝魂到提灯可是耗了足足三个月,这还是他基础打得好,自幼习武,呼吸吐纳......

  可以说从童年到少年都没有轻松过,才成为“三月提灯”的天才。

  白昊安呢?

  昨天连呼吸吐纳都还不会,今早才学了一些入门的炼体之术,结果,提灯了!

  “呸!”周怀乡狠狠啐了一口唾沫,决定接下来三天不跟白昊安说话。

  不教了!

  教会徒弟没了师傅!

  而且白昊安还没喊过他师傅呢。

  “老周啊,我饿得慌。”白昊安揉着肚子,他其实早就饿了,只是一直忍着没吭声。

  今天看样子是到不了驿站了。

  周怀乡在官道边找了块空地停车,安营扎寨。

  升起篝火,烧水,烤鸟,行云流水的让白昊安看得有些傻眼。

  烤肉的香味很快散发出来,两人开吃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。

  白天里官道上还有人来车往,夜里几乎就没了动静。

  都说篝火不能灭,是为了阻遏野兽,它们怕火。

  周怀乡却几脚就把火踩了。

  当白昊安问为什么时,周怀乡问他明天还想不想吃烤肉。

  那肯定是想的。

  “别说啊,呼吸吐纳走着,练功这种事情讲的就是个水磨工夫,荒废不得。”

  白昊安信了,回车厢里盘膝坐下,渐渐沉浸于呼吸吐纳之中,他意识海里的那一小块城墙竟然也随着他的呼吸,微微颤动。

  不是说练功荒废不得么?

  被鼾声吵到的白昊安缓缓睁开眼睛,就看见周怀乡裹着一层布匹,缩在车厢角落里睡得正香。

  风冷了,从车厢门缝往里透。

  原本白昊安只是想找件衣服裹上的,然而才刚刚一动,周怀乡两眼就睁了开来。

  “我有点冷,不是想跑。”白昊安解释道。

  “嘘~~~~”

  “咋了?”

  “好像有烤肉来了。”周怀乡低声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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